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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3版:人文足迹

糙米 水碓 石磨 石臼

  胡法泰

  糙米,相对于精米而言,外观、口感不可同日而语,虽口感欠佳,却喂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。吃着糙米长大的我,至今记得那种口味。上世纪50年代,老家的糙米,由三种工具生产:水碓、石磨、石臼。

  梓桐溪边,包店村对岸有一水碓,那是一种借水力舂米的工具。水碓的动力,是一个大的立式水轮,轮上装有若干板叶,转轴上装有一些彼此错开的拨板,拨板是用来拨动碓杆的。每个碓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杆,杆的一端装一块圆锥形石头。下面的石臼里,放上准备加工的稻谷。流水冲击水轮使其转动,轴上的拨板臼,拨动碓杆的梢,使碓头一起一落地进行舂米。

  水碓,忙碌的时候,村民会用一小包稻谷去排队,被称之为“定碓”。人不一定等着,按先来后到,井然有序。农忙前夕、逢年过节,是水碓加工量最大的时候。因耕力有限的农家,收种时间被拖长。再说,年节需求量大,须备足粮食,客人光临,不至于临时抱佛脚。于是,直立的大水轮,吱吱呀呀、不紧不慢地挂着水帘,日夜不停转动。乡亲你来我往,路遇相互招呼:“赶碓?”原本僻静的水碓,生气无限。

  石磨,用人力把粮食去皮,或研磨成粉末的石制工具,由两块尺寸相同的短圆柱形石块和磨盘构成。老家用的是手推磨,磨一般放在木架子上,一个像“丁”子形的勾状推杆的两端,系着绳子悬挂在高处横木上。石磨盘,有下扇(不动盘)和上扇(转动盘)。两扇磨的接触面,都錾有磨齿,用以磨碎粮食。上扇有磨眼,供粮食漏下。两扇磨之间有磨轴,为防止上扇磨面,在转动时掉下来。如遇上水碓太忙,石磨成了应急工具。将稻子上磨脱壳,筛去谷壳即可。那时候,小秋收采回的橡子、苦槠,它们的脱壳工序,也是由石磨加工完成。生活中,石磨的使用率很高,且方便。

  有石磨,就有石匠。谁家的磨齿损了、秃了,请石匠上门修理,我们叫“开磨”。“开磨”时,錾子、锤子发出的声响,清脆悦耳有节奏。如今,石磨被机械取代,“开磨”这门手艺,已有些年头没有见着,以后或许将失传。

  石臼,一说传自宋代。有漂泊海洋的渔家,在东南隅岬角驻足拴缆,上岸舂米为食,形成多处臼状石坑,故称“石臼”。石臼能舂米,但太过费时费力,且效率有限。石臼用的最多的是舂芝麻、舂艾,尽管小打小闹,一年四季也不得空闲。

  包店村,同一姓居多。全村有一座水碓,宗族人常常集中居住,为方便每个宗族都备有石磨。石臼,各自备用的居多。三种工具,功用各有千秋,大凡空着,只管使用,用后清洁,一般没有余话。这些工具除了生产糙米,特别是石磨,还经常用它加工豆腐、磨米浆煮米羹,或者是磨辣椒粉。记忆中,父母还用石磨磨嫩苞芦粒,然后做成锅贴,很是鲜甜,是我的最爱。父母使用磨时,小孩如果得到允许,可以搭手进行双人推磨。由于人不够高,手也不太够得着,常常弄得跌跌撞撞,笑声一片。

  后来由于迁徙,这些笨重的物件,都被江水淹没,只有乡愁随身而来。梅雨季发大水,淌来了杨柳树,有些树是中空的,裁上一截,经加工成了木臼、火熜之类。石臼木臼,除了重量差别,舂艾效果一样,乡亲永远充满智慧。

  60年代,大队第一次安装了碾米机,这时的碾米机碾出的米,依旧有点糙。挑回家须筛过,挑出谷子,这样就有点不尽人意。后来粮食加工员不辞辛苦重复加工,糙米变白米,米糠也是细细的。打那以后,糙米下了餐桌,离开了人们的视线。

  不知什么时候,人们又悟出:从前养鸡,吃糠啄菜,鸡冠红红的挺健康,不下软壳蛋。借此启发,加之健康意识日益增强。在人们的健康法则里,增加了一条:吃糙米,对健康有益。还说糙米能瘦身、美容,等等。于是,糙米重返餐桌。

  水碓,石磨,石臼,糙米,光阴里的故事,健康里的理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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