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昇

　　初秋的凉爽，让人忘记了刚刚过去的夏天的炎热。冒着细细的秋雨，与友人一同去了一趟村头镇的士谷村。

　　柿子该红了，每一年都这样惦记着。惦记着士谷村里的老树上的柿子；惦记着老树上那如灯笼般的柿子的形状；惦记着老树上那如灯笼般的柿子的艳红。去士谷的目的，起初是想去村里拍一拍散落在村中的柿子。

　　小歇于退休教师方大金家，是“天公”故意下起细细的秋雨促成的。加上之前，听人说过大金老师祖上传下来一块牌匾有些年头。故，特地将避雨的场所安排在他的家里。这样，也不枉费“天公”的一番美意。

　　进到大金老师的家门，便直奔主题上的意思。

　　大金老师也不回避我们上门的想法，热情地带着我们往他家楼房的顶层爬去，去看被他收藏在楼顶佛堂里的“香山異老”的牌匾。他一边在前引导，一边介绍着说他们家里几代人对这块牌匾的敬重。

　　大金老师说：这块牌匾传到他这里，已是第六代了。每逢过年过节，家里人都要对牌匾行跪拜之礼。

　　这跪拜之礼，是方氏家族大金老师这一脉祖上传下来的规矩。

　　牌匾有些老旧，“香山異老”四个大字清晰可读。余下的引文与落款，就不太能读得清楚了。而牌匾上的“驴车尚书”戴敦元三个字，却能清楚地读得。

　　大金老师说：这块牌，是头戴珊瑚顶二品官阶的清代官员、学者戴敦元所书，并赠予其祖上良煋公的。以此来表彰良煋公的为人之德。

　　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。

　　良煋公，从大金老师往上数六代便是。在当时，他的社会地位不高，做着贩卖小猪的行当，一年到头在外行走江湖，身怀江湖医术。

　　有一年，良煋公贩卖小猪到了安徽皖南的一个村庄。村庄不大，村头公鸡唱，村尾便能听见公鸡的叫声。

　　刚进村口的良煋公，听见啼哭声从一家中传来，便有些奇怪，开口问道旁檐下老者：“村里这啼哭声，为何？”

　　老者告诉良煋公说：“是村里一户人家的小儿，今六岁。不知得何种古怪病症，在床上躺着，已经没有了魂魄。”

　　良煋公听到老者之言，说：“可否通报一声，借吾一看。”

　　“有何不可。”说完，老者便起身往病儿家中而去。

　　病儿家主应允，答应抱病儿去他女儿家中，让良煋公为其把脉、切、问。

　　良煋公为病儿瞧仔细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，碾碎、煎熬、晾凉后，撬开病儿紧咬的牙关，将草药灌入嘴里。

　　不一会儿，病儿便还魂。而之前，在病儿家中的八个郎中，也灰溜溜地走掉了。

　　小儿起死回生，一家人欢喜，便有好事者，报与戴敦元。

　　小儿起死回生，与戴敦元又有何干？原来，病小儿是戴敦元的亲外甥，病小儿称呼戴敦元为母舅。

　　外甥病愈，身为母舅的戴敦元自然欢喜，便提笔写下“香山異老”四个字。然后，叫人用这四个字做了一块牌匾，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敲锣打鼓地送往士谷。

　　送“喜”的人是从塘坞经大溪垅来士谷的。他们一路敲锣打鼓，刚出大溪垅时因有岔路，便问起到三十六都士谷村的良煋家如何走。路边，正在牧牛的老者随手一指士谷村，送“喜”人便按照老者所指的路线，敲打起手里的“喜庆物”，直往士谷村庄走去。

　　送“喜”的队伍到了家门口，良煋公端坐在上旺头，一脸的普慈。有眼尖者认出坐在上旺头的良煋公就是村口牧牛的老翁，引来一阵阵的赞叹。

　　良煋公的这一怪异举动，正符合“香山異老”这四个字的内容。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，因年数久远就不得而知。至于这四个字的来源。史上，有唐代白居易与胡杲、吉旼、刘贞、郑据、卢贞、张浑及李元爽、禅僧如满等，九位志趣相投、学有成就的老人在洛阳龙门寺聚会，史称“香山九老会”有点儿搭边。自从有了这“香山九老会”，此后的各个朝代都有效仿白居易的“九老会”的形式。及至清代，尊老风气盛行。即使是平民，也会受到朝廷的嘉奖。民间的尊老敬贤，在各地的宗族祠堂、庙宇和家庭的堂屋中都有所体现。

　　正因为如此，“驴车尚书”戴敦元也许是受此影响，又对良煋公医术特别敬重。故，由心而发，写下“香山異老”赠与良煋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