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有根

　　每当听到邓丽君唱起“又见炊烟升起，暮色罩大地，想问阵阵炊烟，你要去哪里，夕阳有诗情，黄昏有画意……”的歌时，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家乡的缕缕炊烟，想到炊烟在家乡上空袅袅飘荡的情景。

　　炊烟，是乡村最原始最古朴的风景，炊烟因村庄而诞生，村庄因有炊烟而美丽。有了炊烟的村子便有了生机和灵气。清晨，薄雾晨曦，乡间静谥，当朝霞染红天边，鸡鸣鸟语，清昶空灵，似天籁，如晨曲，划破寂静的村庄，唤醒劳作的人们。傍晚，夕阳的余晖将村庄洇染成一片金黄色，伴着夜幕降临，村落的上空便徐徐升起缕缕炊烟，一片片，一段段，一束束，一团团 ，此时，牛羊鸡鸭等悠闲地度着方步归巢，休憩安眠；村民带着笑声陆陆续续地回到温暖的家，卸下劳作的疲倦。

　　对炊烟的深爱与自己的童年经历有很大的关系。我六岁就开始上学，在村里上了三年学，到了四年级就去离村有八里路远的学校就读。当时农村还是公社大队的集体体制，母亲为我们做好早饭，还要到生产队里出工挣工分。所以母亲会很早爬起来做早饭，还要做好午饭让我带上。母亲在灶台边忙碌，把柴火扠进灶膛，呼呼呼地烧，烟翻卷地涌进了烟囱，从囱口冒出，绵绵的白成了缕缕炊烟。在去上学的路上，总是有点依依不舍，回头看到炊烟，心中便会涌出温暖幸福的情素。而每当放学回来，老远就看到山村的炊烟升起，根据炊烟的方位来判断母亲是否在家，看到自家的屋顶上有炊烟升起，心里会踏实许多。

　　后来考到大学后，一直在城市生活，城市里用的是煤气液化气，没有炊烟。幸运的是，我刚参加工作，一位朋友到广州进了一批油画过来，说送我一幅，叫我去挑选一张。我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炊烟的画：一条小土路通向山谷森林，山脚边有间木制房，贴在木房房上有个烟囱，烟囱上正冒着缕缕炊烟。这张画中看不到人，但从那炊烟中分明展示出了生命，表达出了人间的温暖，如同我那宁静的家乡炊烟所展示出的生命与温暖。我把这张画挂在大厅里，算是“望梅止渴”一生。当我工作疲惫回家，看到这幅画，看到那一缕炊烟，脑海里就会浮想起外婆殷殷的目光、母亲亲切的呼唤、父亲洪钟般的声音。仿佛回到了童年，看见那火光中的外婆、妈妈，在湿漉漉柴禾的烟雾中，睁不开眼，在为我做饭，唤我早起；仿佛看到了妈妈端在桌上那热气腾腾的清香可口的饭菜，充满了快乐、甜蜜。这样一想，这张炊烟之画带给我爱和力量，疲惫自然烟消云散。

　　如今，家乡富裕了，都用上了液化气、煤气等。再回故乡，难觅“暧暧远人村，依依墟里烟”那幅古朴温馨的画面，我仿佛像一个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家的孩子，心生落寞。只有在我的记忆深处，在梦里，家乡的炊烟成丝丝缕缕的情素，总是缠绕在我的心中，洋溢着温暖亲切幸福。

　　炊烟，注定成了我缠绕于梦的一抹乡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