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锣鼓山看日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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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志军
锣鼓山,距开化县城十公里,坐落于开化县密赛村村委会边。锣鼓山不高,海拔五百米左右,山形亦属平常,不过是山地中的山头,奇特之处为整座山为黄泥山,十几米高的山尖却是大黑石,有石如锣、如鼓……敲之会发出锣鼓声,故得名锣鼓山。
锣鼓山本默默无闻,被一群“驴友”发现为观云海日出的浪漫胜地,近年来,成为“网红”的打卡点。
休息时恰逢同事汪显雄相邀,我毫不犹豫地答允了,决定赶一回时髦,学学年轻人,到锣鼓山去打回“卡”。
清晨五时许,我搭乘显雄的车从县城出发,十分钟后,就到达密赛村村委会。天还漆黑,村委会前的小院子里,已是车灯闪烁,人声嘈杂,看来登山的人还真不少。显雄见院子里已无停车位,只能将车停靠在公路边。
五时十分许,天还未放亮,我们打着小手电,借着灯光来到山脚。真是“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”,我抬头望去,黑魆魆的锣鼓山默默地耸立着,看不清山峰,山很静,甚至听不到鸟叫,只有东方的启明星静静地挂在天空中,半山腰已有几支手电光在闪了。
锣鼓山还未开发,坡度为五六十度左右,虽有点陡,但已是“驴友”、当地村民踩出来的小径,又是土质路,脚踩上去松软反弹,适合登山,所以深受“驴友”的推崇。
顺着一条山间小道上山,坑坑洼洼还是比较难行。先是穿过一片杉木林,大约走了十分钟,我开始气喘,慢慢跟不上显雄的脚步。我说,显雄,你先走吧,我会跟上的。显雄放开脚步,身影很快融入在黑暗中,只见手电的光在前面晃动。
出了杉木林,是一道平缓的山梁,我正好缓缓气。这时,天已朦朦亮了,路已能看见,我关了手电,继续往上爬。
转过山梁,横在面前的是锣鼓峰,坡度在七十度左右,不过还好的是,锣鼓峰正被开发,种植香榧树苗,为方便运送树苗,山峰被工人挖出好多条“之”字形的山路,爬起来,容易些。
用袖子抹一把额前的汗水,拍一拍发酸的小腿,深深吸一口那带着野果芳香的山风,心里充满了虔诚:“锣鼓峰,我来了!”身边不断有“驴友”超越,每每有人超越,我就侧身立于路旁,“驴友”不论认识的、不认识的,都会对我抱以鼓励的微笑,说:“加油,还有最后100米了!”我知道,这是善意的谎言。就在这善意谎言的诱惑下,我一步步爬上了锣鼓峰。
登上锣鼓峰的峰顶——锣鼓尖,天色已白,但太阳还没出来。显雄早已等候在路边,他微笑着告诉我,我共耗时45分钟登顶。锣鼓尖是整座山最陡峭处,寸土不生,全是黑褐色的石头,有十几米高,直上直下,顶端树着一棵拳头粗的枯树枝,有“驴友”在枯枝上绑上了旗帜。
汉武帝登泰山感叹:“高矣!极矣!大矣!特矣!壮矣!赫矣!骇矣!惑矣!”这样的感觉,在锣鼓山是绝对找不到的。就高大而言,南方的丘陵,终究不可与北方的山岳同日而语。
“登泰山而小天下”,“登锣鼓山而小开化”吗?其实也还称不上,锣鼓山正面,相距二十公里外的,是开化最高峰,海拔1500米的白石尖,右边相邻的是山形为倒扣的钟,相传扣之可发出钟声的钟山,也是一处观云海日出的胜地,虽说海拔比锣鼓山低,但眺望县城的视野更佳。站立在锣鼓尖,放眼远眺,远山如黛,山脚的芹江蜿蜒如带,拖出一抹蔚蓝,县城依傍其旁。
我一时兴起,捡起一块小石块,在满山的岩石上敲敲打打,试图找到传说中的石锣石鼓,但总是难觅其踪迹。“驴友”见状,笑之,述说了锣鼓山名的另一说法:寒食时节去锣鼓山踏青登高,是附近几个村子的盛事。是日,男女老少带着染得五颜六色的鸡蛋作充饥食品,结伴攀登。登山途中,村民敲锣打鼓,满山响彻锣鼓声,故得名锣鼓山。窃以为,这种说法更可信,但山顶奇石如锣、如鼓,敲之,发出锣鼓之乐声的传说,却更让人向往。
清晨六时许,不知谁喊了一声:太阳要出来了!大家面向东方,眼睛死死盯着前方。因之前近一个月的晴天,空气有点干燥,未涌现滚滚白云,几乎跟视线平齐的山峦间只飘着几朵白纱似的薄云,若有若无。白云的底部,先微露出一丝淡红色。一会儿,那淡红色加深了,范围越来越大,把邻近的云也照得发亮。这时,东方的天空发红了,在重重叠叠的峰峦的最东端,像挂了一幕红绸帷幕。慢慢地,山峦和帷幕的连接处,出现一个小红点,那是太阳探出了头。红绸帷幕蔓延扩大,变红变亮,小红点变成一条红线,继而是一条月牙状的弧形的边,并且努力地上升着,变成一个半圆形,颜色也变得鲜红起来,太阳周围云的颜色越来越加深,成了深黑色,太阳下半部还在黑雾中,头部又有一小部被黑雾遮着,像是不让太阳升起。
黑雾终于开始变淡, 轻烟一样散去。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, 帷幔不再鲜明, 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一片亮红色。太阳慢慢地探出红色的面孔,小小桔子一样,一点点地往上跳跃。过了约有两分钟,一个圆圆的、红彤彤的太阳跳了出来,顿时,大地一片艳红。黑雾似乎还不甘心,仍有二三缕缠绕着太阳,却像女人脸上蒙着黑纱,给太阳平增几分妩媚。太阳光慢慢开始放着强烈的光,黑雾终于轻烟一样散去,太阳光把周围的红绸帷幕撕得粉碎。我的眼睛被这强光刺激着,微微感到疼痛,不敢正视了。
太阳出来了!忽然就有了时间看周边的景色。
说到景色,锣鼓山所缺的是溪和涧。在锣鼓山,枕石漱流,临流看花,濯足濯缨这样的事就别想了。一座山没有水,总是少了点什么。但现在锣鼓山正满山种植香榧树,也许十几年后,满山香榧树自成一景。
下山途中,在半山腰,遇4名初次登山者,她们询问,登到山顶还要多久,日出否?我诧异,告之,她们要登顶,大概还需二十多分钟,不过,现太阳已出来了,如要观日出,只能下次赶早来。她们面露疑惑,似乎不信。但也难怪,虽山顶已日出三竿,金光万丈,但因山腰及山脚,依然云雾缠绕,阳光照不透云雾,山腰及山脚还是灰蒙蒙的,不见一点阳光,俨然是两个世界。我突发奇想,古人是否也是依此景观,想像出天上仙境和世间凡尘,我不得而知。
登锣鼓山,我感动于大自然如此亲切,感慨人世间如此美好。突然感觉我理解了这座山,理解了“锣鼓”二字里包含的欢乐和淳朴。我知道,今后我还会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