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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3版:金溪文苑

掩隐在绿水青山间的包山书院

坐落在包山脚下、金溪之畔的马金中学
刊登于《汪氏统宗谱》内的包山书院图

  在开化县北五十里的马金镇包山之麓,古代曾建有一座著名的包山书院。南宋淳熙三年(1176),理学大家朱熹、吕祖谦相约在包山“听雨轩”小聚,并一起讲学论道九日,史称“包山之会”。这之后,开化包山书院声名大噪,慕名前来求学的学子,络绎不绝。包山书院亦逐渐发展成为与杭州西湖书院、东阳八华书院、婺州正学书院齐名,并列为江南四大书院。

  张蓓

  汪氏兄弟初创包山义塾

  据马金《汪氏统宗谱》记载,南宋乾道末年(1173),汪观国(字廷光,因镇守边关有功,当朝丞相曾公奏请补进义校尉,历官检法。)退仕隐居故里,于马金村西面包山之麓造屋数间。后又于其居住屋子的左面建造私塾学馆一座,课读子弟,取名“逍遥堂”。

  之后,汪观国又于居屋翼之以轩,与弟弟汪杞(号端斋,国学进士,秉性聪慧,博学广闻)在此论道讲书,游歌燕息以终其年。彼时,北宋大文豪苏轼和他的弟弟“逍遥堂对床听雨”的约定已成诗坛佳话,并逐渐深入街头巷陌百姓的心中。因此,当退居故里的汪氏兄弟要为自己家中新辟的义塾命名时,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“逍遥堂”“听雨轩”这六个字,兄弟俩遂又为其轩美之名曰“听雨”。

  由于汪观国之弟汪杞年轻时曾游学于东莱吕祖谦门下,而恰巧当时吕祖谦从金华讲学结束,来到开化张村张容(系吕祖谦亲眷)家做客,汪观国就携弟一起登门拜见求教,并趁机诚挚聘请吕祖谦主教汪氏“逍遥堂”学馆。由此,汪观国的两个儿子汪湜、汪浤亦从学于吕祖谦门下。

  不久,这件事被朱熹知道了,朱熹自建安(今福建)去往祖籍婺源时,途径吕祖谦讲学之地开化包山学馆。朱熹特意转道包山去看望老朋友吕祖谦,并欣然为吕祖谦主教的包山学馆题名:听雨轩。

  朱熹离开后,“逍遥堂”义塾学馆遵照朱熹留下的“学规”“学训”,一直办得热热闹闹、红红火火。曾就学于朱熹、吕祖谦门下的汪观国的两个儿子也学业优异、非常有出息。

  南宋庆元(1195-1200)间,汪湜擢国学进士,汪泓擢武举进士,历官武翼大夫。南宋理宗绍定六年(1233),汪湜、汪浤亦相继退仕归乡,兄弟俩学着当年父辈的样子又重振包山学馆,在“听雨轩”旁扩建学舍,以方便四方学子负笈来学时住宿。南宋淳祐五年(1245),汪湜、汪浤还在“听雨轩”学馆内立朱熹、吕祖谦以及其叔汪杞祠位和塑像,供包山学子们早晚奉祀。

  南宋端宗赵昰赐名“包山书院”

  南宋德祐二年(1276),宋端宗赵昰于南逃途中被拥立即位,改元景炎,时年只有7岁。此时,元军的部队已经攻打至南宋都城临安,宋端宗赵昰与整个南宋王朝都已经处于风雨飘零之中了。据刊载于马金《汪氏统宗谱》卷之三的《包山书院小引》记载:景炎元年(1276),汪观国后裔、汪浤之孙汪继荣,以进士任职朝廷,欲报效国家。经他奏请,宋端宗赵昰下旨,赐“包山书院”字额。至此,开化包山书院正式定名。

  元朝,至元二十六年(1289),汪浤之子汪然、汪浤之孙汪继荣、汪烨,请于省:“立教官,以塾为书院。”元统元年(1333),开化教谕王有恒请于郡,包山书院迁造于包山东麓,这是历史上包山书院最大规模的一次搬迁工程。元至正十六年(1356)三月十六日,包山书院再次修建竣工,汪继荣复请于朝廷,皇帝赐“包山书院”匾额,同时旨敕汪观国之后裔汪庆为包山书院第一任山长,以董其事,共掌汪氏包山书院、祠堂以司训诂、讲学之事。

  明朝天启五年(1625),宦官魏忠贤禁毁“东林书院”,政治迫害波及全国,位于大山里的开化包山书院亦未能幸免,讲学之事日渐衰息,直至因年久失修废圯。

  清初时,朝廷对书院的发展采取了抑制政策。直到康熙年间,全国各地的书院才逐渐变为“严格监督下”的积极发展。康熙十七年(1678),汪氏后裔汪公毅、汪元秋等人,经上报县里批准,集资重建包山书院。此次重建包山书院历时十载,当时康熙皇帝下江南闻询后,亲自为包山书院题写了“明伦堂”“万世师表”“学达性天”等匾额。

  经此重建后的包山书院规制宏丽:前厅门楼高耸,上有“包山书院”四字并圣旨一方;中为“明伦堂”,左院题名“景贤乡秀”;右院题名“绳武育才”;后为“先贤名院”,立朱熹、吕祖谦祠位、先贤牌位;最后为听雨轩,供休息宴饮之所用。

  随着包山书院名震江南,前来登门求学的门生亦络绎不绝,各方来求学者有数百人之多,开邑及其周边地区由此再一次文风大振,儒风绵延。包山书院亦与当时较著名的杭州西湖书院、东阳八华书院、婺州正学书院齐名,并列为江南四大书院之一。

  包山书院迁址

  在元代,包山书院几经修葺,弦歌不断。元统元年(1333),包山书院迁址于包山东麓(今马金中学操场北侧位置)。在这次大规模的迁建中,至顺初年开化进士、秘书少监张宗元(《开化县志》有传)撰写了《包山书院记》,留存于明崇祯《开化县志》第八卷《艺文志(二)》“碑记”中。

  根据张宗元在《包山书院记》里记载,时任开化教谕王有恒,为括苍(今丽水)人,奉省委令,到开化山乡檄视学事。当他看到已破旧的包山书院处在又偏且远的包山之麓,先生学子过河要拎起裤管涉水,书院楼宇楹桷秃缺、而神栖勿宁焉,就寻思着要搬迁书院地址。

  王有恒访问了包山义学故址、了解包山书院汪氏历史渊源,遂在马金畈(今马金中学操场北侧位置)厥土孔钢,整基施建。他认为此地带山面阳,于迁为宜。王有恒又说:“吾其图之。”他画好迁建图纸,向上禀告于郡,正巧郡宪使曾公巡视属邑,王有恒就拿着图纸向曾公作了汇报。监郡通议吾薛超赞奖了王有恒,并命令县尹张侯潜,莅位支持此项迁学工程。于是包山书院在开邑教谕王有恒的张罗下,终于迁建到一个理想的地方,同时恢复了书院原有的地盘规模及教学规制。书院迁建时,协助的人很多,度材计工,命诸儒分任厥役,诸儒咸欢趋之。经费不够使时,张侯潜还把自己的俸禄拿了出来。

  从元统元年夏天开始,历冬乃就。迁建后的包山书院,礼殿揭揭,仪门崇崇,堂曰明伦,阁曰尊贤。书院内的牌、匾都是监郡通议吾公篆刻的。祀朱、吕二儒于阁,先正之有功于学者,咸以次列。书院置经费、补祭器、凿池井、缭垣墉,凡学之用具莫不咸备。地既爽垲,书院复学旧观,规模宏阔。

  该年冬季十一月,在乡民都知晓包山书院迁址马金畈的时候,张侯潜及教谕王有恒率领包山士子在屋舍内阁拜祭先圣孔子,以示书院迁建告成。

  张宗元在《包山书院记》里还记载,先圣孔子教导,国家教育家有塾、党有庠、术有序、国有学。学校要教授人性的五常(就是三纲五常里的五常)、伦理的五典,大到天地之间的道理,小到接人待物的应对礼节。开邑自北宋建县以来,朱、吕诸贤讲明正学而孔儒圣道复兴,人间天地风清日丽,风尚道德、昭明之风延续至今。在此书院迁建告成之际,郡既得通议公文章政事之守,邑又得张侯公勤好学之令,这两位都是斯文之人,所以书院得到了顺利的搬迁。诸学子生于斯、长于斯,食于斯、习于斯,也要更加用孔儒、朱、吕等先生的道德风尚标准自修于己,才能不辜负先正建学之用意,不辜负县令坚定勉励好学的信念,不辜负王公有恒上下左右的操劳之功,所以诸学子应当勤勉苦读、日日精进,以继承和完成先贤之未了之事。

  包山后记

  800多年前,汪氏兄弟创办的包山“听雨轩”,为开化的儒学发展搭建了一个良好的平台,为衢州地区的儒学传播创造了条件,同时也为南宋时期开化理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
  到了清嘉庆十九年(1814)时,开化马金崇化合乡捐资,在包山之南麓,又创建了“崇化书院”(开化中学的前身)。可惜的是,包山书院和崇化书院同时毁于清咸丰辛酉年(1861)的太平军战火,只留下一块字迹斑驳的“崇化书院碑记”,默默记录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往事。

  解放后,已圮废的包山书院和崇化书院遗址有大量石碑石刻散落在荒野之中。根据马金当地老人的回忆,1958年,马金建造一座小型乡村水电站时,把当时散落在田地里的、大小20余块和包山书院、崇化书院有关联的青石板石碑,全都作为涵洞盖板给盖到水里去了。后来在电站涵洞上方又修建了渠道,这些石碑就被埋没在渠道堤坝底下了。

  2007年,马金中学迁建工程启动,校址迁至马金镇崇文路1号原包山书院和崇化书院旧址的包山东麓,新建的马金中学于该年9月1日正式开学,前临溪水,后依包山,风光旖旎,书声琅琅。学校建有包山书院、陈列室、崇文广场、三友园、包山路、问源路、问渠路、听雨厅等和包山书院有历史文化渊源的设施以及校园景观。千年的包山,在新的社会时代里,似乎又有了新的使命,包山的儒风,又再一次吹遍了金溪的两岸。

  2010年1月,20余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水库旁的渠道挖开后,使用大木棒等不会伤及石碑的工具,数十人合力用吊、撬等原始方式,挖掘出了4块石碑。其中的一块刻有“崇化书院碑记”,这块石碑长2米,宽1米,重约千斤,需要12个壮劳力才能抬动。石碑虽然字迹模糊,但都能辨认出关于“包山书院”和“崇化书院”修建时一些相互交叉关联的记载内容。目前,这块石碑就存放在包山脚下马金中学“包山书院陈列室”内,已成为该校的镇校之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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