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晓星

　　你相信这世上有轮回吗？我相信。

　　十三载寒来暑往、春去秋来，我又回到这个熟悉的老地方。

　　院子里的一颗水杉、两棵法国梧桐依旧，在这个明媚的春天里自信地绽放着芽叶和绿枝，似乎以无声的方式告诉人们她的存在，坚贞不屈地见证我的去去来来。

　　硕大的水杉估计有五六十年树龄了，中间部分几乎被掏空了，像老人脸上的皱纹，又像在水里沉浸千年的乌木，干巴巴的样子。只有树表面布满青苔不完整的老皮，支撑着树干茁壮向上。梧桐树去冬经过修葺，枝节没了，只留下躯干部分，傲然挺立，沧桑中透露着倔强，年轮中诉说着岁月。让人不由得感慨自然的力量和生命的顽强。

　　这座小楼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，典型的俄罗斯式建筑风格，在当时的浙西小县城可谓地标性建筑。她原是县委常委楼，县里的头头脑脑都在这儿办公，直到八十年代才搬迁到别处。

　　迎接我的残联理事长热情地介绍说这地风水好，再加上从事崇高的残疾人事业，积德行善，调到这里来工作心态好、会高寿，我笑笑表示赞同。

　　时光追溯到九十年代初，我从乡下中学调到县报工作，就在这儿办公。小楼是二层的，泥混结构，年久失修的缘故，外墙看上去斑斑驳驳，剥落部分露出腥红色的泥土和鹅卵石。那时小楼有两个单位办公，楼上是报社，楼下是县残联。一群五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进进出出，上下楼时木地板楼梯发出吱扭吱扭的叫声。后来报社扩大规模也搬迁走了，小楼全部留给残联使用。

　　现在残联单门独户了，经过一番装修，门庭改大了，围起了小院子，装上了黑色的铁栅栏，过道、办公室、楼梯用上了木质地板，窗台贴上了黑色的大理石，卫生间的设施也是现代化的，显得庄穆气派。但我从内心深处，依然喜欢以往的泥坯房及散发的古朴醇绵气息，因为她曾经忠实地记录了我的青春痕迹。

　　再次回到老地方，我没有物是人非的喟叹，楼还是这个楼，人还是这个人，质本洁来还洁去，摒弃奢华，返璞归真，区区外表变化又能代表什么呢。若说有多少不同，年届五十的我，少了年轻时的浮躁和轻狂，多了些许成年人的从容、淡定和自信。

　　从窗口看院子里的水杉、梧桐，嫩叶、枝条在湿润的清风中摇曳生姿。电脑音箱里隐约传来的《时间都去哪了》歌曲：门前老树长新芽，院里枯木又开花；半生存了好多话，藏进了满头白发。

　　泪花隐约闪现的我，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过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