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化,茶的故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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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笼茶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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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农采茶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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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彩茶园 |
浙西大山深处的一泓清泉,沿山而下,百折不挠,最终汇成了浙江人民的母亲河——钱塘江。
早期浙江总体趋势是浙西向着浙东顺流,船是,人也是,顺江前行,慢慢就到了“钱塘繁华地”。后来,新鲜空气和纯净水变得珍贵稀有,浙东便向着浙西逆流,山区小县开化成了人们心头上的一颗翡翠。
青山连绵,清水畅流,梯田上的茶树似一条条绸带缠绕着山腰,远望近看满眼皆绿。
如果绿是开化的魂,那么茶便是开化的神。影青
好山好水孕好茶
在浙西的莽莽群山中生长出一种古老的茶树。在海拔一千多米高的大龙山山顶上,有一个龙潭,周边野生茶树苍劲茂盛。相传每逢干旱,当地老百姓就爬到山顶祈雨。他们会采一些茶叶抛进龙潭,渐渐地茶叶与潭水糅合在一起。不一会,山乡就会迎来雨露甘霖。如此,老百姓非常崇拜龙潭和龙潭旁的茶树,他们称神奇的茶为大龙茶。这便是龙顶茶的前身。
水体与大气,生物与植被造就了山区优越的生态环境,茶树生长在这样的明山秀水中,品质自然上乘。
开化产茶历史悠久,曾以眉茶闻名于世。顾名思义,眉茶因其形状纤细如女子的秀眉而得名。朱熹:“仙翁遗石灶,宛在水中央。饮罢方舟去,茶烟袅细香。”充分表达了对开化茶叶的喜爱。
山区林木繁茂,常年云雾缭绕。两山所夹的小溪,流水潺潺,空气清新,开化龙顶茶于1631年明朝崇祯年间被列为贡品,每当清明前用快马飞舟送至京城,其气派可与唐玄宗时飞骑送荔枝相比。“茶出金村者,品不在天池下”。道光至光绪年间,开化是眉茶主产区,当年眉茶进贡时,用黄色绢绸袋包装好,放入竹篓,再插上旗号,从茶马古道进献入宫。
时代改变不了历史,但可以发生逆转。1959年,浙江省茶叶专家到开化大龙山采了一斤多茶叶作为研究,精心研制出一种品质优异的好茶,遂以开化加龙潭命名。由于开化话“潭”与“顶”是谐音,后来人们就习惯书写成开化龙顶了。
同年,杭州发生了一桩轰动茶界的事件,开化龙顶PK日本蒸青茶叶,开化龙顶在香气和滋味上胜过对方,顿时,开化龙顶名噪业界。
少年郎茶译人生
采茶一般是女人干的,但也有许多少年郎参与其中,那是因为这些少年郎还做不了炒茶这样的技巧活。
1974年,12岁的傅富德开始跟着母亲上山采茶了,母亲告诉他采茶须用拇指与食指指尖摘,不能捏得太重,更不能用指甲掐,否则茶根部会发红,泡出的茶茶色不好看。傅富德还处在贪玩的年岁,似懂非懂,但有一点他记住了,母亲的拇指与食指上长满了老茧。
傅富德永远也不会忘记初三那年早春的一个傍晚,父亲把他叫到跟前,郑重其事地对他说:“今晚我开始带你炒茶。”傅富德一下子蹦了起来,他仿佛感到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。在他的眼里,炒茶,就是成年礼。其实这种思想不光是他有,那个时代茶乡的所有年轻人都会有,这是茶乡人沉淀在骨子里的一种分量、一种责任、一种荣光。
手工炒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捻青、杀青、轻揉、理条、回炒和提香等七道工序道道精妙,道道关键。就拿杀青来说,所需温度在320-330C°之间,这温度是需要用手感知出来的,这样的分寸没有经过一年半载刻苦历练,还真是不好拿捏。杀青过程中还有一项技巧就是抖茶。抖茶的目的是散发蒸汽,但并不是散发得越完全越好,这有个度,根据茶叶老嫩和最终想制成什么样的茶来判定。如果把抖茶人的思索路径倒回,应该是抖茶高度控制蒸汽散发度。所以杀青高手就是那些能精准判定抖茶高度的人。
炒茶,傅富德并不是天赋特别高的人。起初,从黄昏到午夜还没有炒出半斤茶,可双手已烫出了泡。新手老手水平高低也就一目了然。
不经彻骨寒,怎得梅花香。十年后,他不但一夜能炒上3斤,还代表开化在全国非遗比赛中获得了银奖。于是家乡苏庄沸腾了,像是古代村里有人中了状元一样,接连舞起香火草龙予以庆祝。邻里乡亲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,超过了谈论当年朱元璋九江之战首次失利退居苏庄之轶事。
耐心和恒心让他笑傲茶界,最终摘取了苏庄种茶第一大户、开化龙顶加工第一名。他的手工茶在完整度、香味、汤色方面赢得了专家的好评和父老乡亲的盛赞,特别是抖茶功夫,似绿蝶纷飞,赏心悦目。茶艺师这个桂冠也自然而然落到了他头上。
清明前是山村最忙碌也是最舒心的日子,房前屋后除了竹垫上正在捻青的茶叶,就少见人影,此时茶山才是热闹的所在。
日落时分,男人们纷纷登场。炭红锅热,绿浪翻腾,茶香四溢。来自同一棵茶树的叶子,他可以炒出千变万化的型,调制出千变万化的香。
“明前茶,贵如金。”春茶一天一个价,得与时间赛跑,所以,炒茶必定是通宵达旦。可对于傅富德来说,通宵达旦也是幸福的。妻子会陪在他身旁,边打毛衣边聊家常,不时还会递上泡好的浓茶和点心。一芽一叶,茶绿香浓,茶乡的春夜是多情的,风中带着香,窗口透着爱。
家是一个单元,山区的夜色,月光柔和,滋润着每个家庭。像傅富德家一样,妇采夫炒的夫妻档比比皆是。
一叶新茶即乡愁
50开外的滕明溪也是苏庄人,曾在苏庄供销社做毛茶收购员的滕明溪是个亲茶的人。
他立志要把开化的好茶推向外面的世界。
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,各行各业春潮涌动。翌年,开化县政府决定抢救名优产品,开化茶叶因此获得新生的机会。县里组织茶叶科研人员到苏庄、大龙山、大坦这三个地方采摘了最好的茶叶炒制后送往杭州、南京等地参加浙江省和全国名茶评比,取得了优良成绩。
自1985年获得中国名茶称号后,1992年,开化龙顶再次获中国首届农博会金质奖。
开化龙顶在业间名声鹊起,但仍不为外界所知。
1993年,滕明溪走出山区,背着50斤开化龙顶茶,来到金华却没有卖出一两。
第二次到金华,是去宁波慈溪打工两年后,他觉得开化龙顶这么好,自己又精于茶叶,不可能做不好茶叶生意。这次他又选择了浙中金华……
一晃多年过去,如今,滕明溪也已步入了做祖辈的年光,店照开,生意照做,但赚钱不是那么迫切了。店堂右侧的根雕茶几成了他守候时光的最佳位置,根雕茶几是一个发小从苏庄运过来的,乡愁也随着跟了过来。
取玻璃杯,泡上细芽般的上等龙顶,看杯中茶姿舒展,雾气氤氲中根根直立,醇厚浓郁。他与“杯中森林”相对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他说,泡茶时,只要看到沉浮有序,芽尖骤顶水面,而后徐徐下沉,宛如蓓蕾初放,就知道是开化龙顶。
钱塘江的浪花是源头无数的清流凝聚。
开化是原始的净土。它与著名的埃及金字塔、珠穆朗玛峰、百慕大三角等同处在北纬30°核心纬线内。
“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。”如此这般意境的钱塘江,一江挑“两龙”,源尾产龙井,源头出龙顶。
开化龙顶茶带着山里人的情感和灵魂飞越千山万水,远渡重洋,香飘世界……
在外漂泊的游子,闻到这一缕茶香,心便与故乡近了。茶在,故乡并不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