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黎明

　　翻过喜马拉雅山，就到了尼泊尔。

　　有一个美丽的湖泊，叫做费瓦湖，在博卡拉，湖泊、青山永远年轻，吸引着流浪者的目光和双脚。打瓦片入水，任由木船和皮划艇慢慢移动，天空和飞鸟一起加入，天空和大地的界限绝对地模糊了。

　　在费瓦湖畔，我认识了一个尼泊尔姑娘。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，她正在忙着给游客刻录光盘，她转过身，面带微笑地把光盘递给客人，回头又对着电脑，迅速地吐一口气。来博卡拉滑翔的人很多，她终于忙完一阵，喝一口水，向我们走过来。

　　“你们好啊，滑翔吗？”我们就这样认识了。

　　我掏着口袋，恨不得抓出一把英语。几个外国教练从一辆银色的面包车里探出头，露出墨镜。接我们上山的车子到了。山路有几个盘山拐角差不多九十度，尼泊尔司机突然一个急上坡，让人感觉车子向后落下去。千钧一发的对面是绝对的静谧——就像坐滑翔伞，被空气托着，从山顶斜散过来的日光，让你温暖地睡在云朵的摇篮里。整个红绿色城区，包括胖月亮形的费瓦湖安静地平躺在谷地。

　　天空中飘着七彩的滑翔伞。要飞的时候，洋教练和我说他的录像机坏了。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，责问教练为什么不早说。想飞，但又心疼了那多交的录像的钱，不飞，又得等下一个好天气。回到滑翔伞公司，我进门走到尼泊尔姑娘跟前嚷嚷。她就看着我，依然笑盈盈的，用英语说：“真是遗憾。”她多退了一点钱作为我没飞的补偿。她对你保持微笑，眼里好像盛着一个费瓦湖。我发现自己完全没了脾气，也陪着她一块笑：“是啊，是啊，真是遗憾。”

　　后一天，我们租了单车，经过邮局，乐呵着一股脑儿地把明信片全盖上了邮戳，结果只能带回国留念了。终于在曲曲窄窄的街巷里突围，发现一不小心拐到了滑翔伞公司，就硬着头皮进去坐了会。尼泊尔姑娘竟然喜出望外，听说我们骑车来看她，她欢快地跳了起来，是像一只小鹿一样跳了起来，惊起费瓦湖的涟漪。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，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只发簪送给我们队伍里的“芒果姑娘”。

　　我们希望和她第二天一块上早学，她托着下巴，忐忑地征得学校教导主任的同意之后，她欢快地和“芒果姑娘”拥抱：“我们的学校还没有中国人去过。”尼泊尔时间六点，我们收拾好自己，和姑娘在滑翔伞公司门前会合。她穿着黑白条纹的衬衫，黑色的裙摆下是黑色的丝袜，皮鞋擦地油光锃亮。路上碰到她最好的朋友，她指着我微笑着，嘴里跳出的是尼泊尔语。

　　“他是我的男朋友。”她乐呵呵地和她的女同学们介绍。那天上午，我的脸曾经一度像蔷薇，我仿佛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和姑娘们，两小无猜。

　　翻越喜马拉雅，入境的时候我随身带着两张以博卡拉为背景的油画。费瓦湖划船的姑娘，岸边的雪山高出青色的山。另一个红艳的姑娘走在丰收的乡村石径，阳光融化在黄土地。